夢境系列-12-夢
02
跡部的聲音，此刻還迴蕩在我的腦中。
目送他消失在長廊盡頭，周身頓覺寒冷無比。剛剛還披在走廊擺設上的冬日陽光，此刻也褪去的差不多了，站在空曠的大空間里，我抱緊了雙臂。
“晚餐的話…”盯著牆壁上一幅人像畫，看到那位著裝得體，風度翩翩的紳士，我不禁低下頭看自己被弄濕的半側肩膀。“不能就這樣去參加啊。”
耳後仿佛傳來喧囂的人聲，那是距離自己不遠處大廳傳來的聲音。
在那混雜的眾多聲音里，自己可以聽到跡部的隻言片語，就像在人群中，自己也能一眼看到那抹金色一樣—--
人潮湧動的階梯上——那是散場后的一個大型活動。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，自己旁邊是同班的宍戶，抱怨著洶湧的人群——但是在自己的前方，可以清晰地看到跡部的身影。
儘管所有人穿著同樣的制服，儘管視線被前面的人擋住，但是跡部的腳步，是可以清晰收進眼底的。
「我的心情，能傳遞到你心裡嗎？」這種仿佛遙不可及的聲音。一定有其他人跟自己一樣吧，默默地在他背後，凝視著他獨一無二的身影。明明有時覺得，在他身邊的話，自己是特別的一個，但是無論如何—--
“慈郎少爺？”
啊，是管家先生。
突然的聲音打斷了我遙遠的悲傷思緒。
因為經常來跡部家里玩並且偶爾留宿，對這裡的人并不陌生。而且管家的話…不管怎麼說都是對慈郎我很好的人。
“管家先生！”
“少爺囑咐準備了新的衣服，要不要去臥室換一下呢？”
我又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身上斑斑駁駁的水跡。“好的，而且…想稍微用一下浴室。”
跟著管家在長長的走廊里走著，這個方向對自己來說實在太熟悉了。說什麽「要一起學習」的話，賴在跡部的書房里到時間很晚，然後順理成章地霸佔他的浴室和半個床什麽的…
「爲什麽一定要在這麼裏面啊，跡部的房間。」說是半個床，卻毫不客氣地躺在中間。
「因為就是不想讓你這種傢伙隨隨便便就霸佔我的床啊。」
「誒~~~~~~！さま哪里去了！接下来要不要試試ぼく~？」
「不要讓我把你扔到地上！」
「跡部的話，不會那樣做的。」心裡洋洋自得。
「哪裡來的自信啊！」
“少爺，請慢慢使用。”
已經走到了臥室跟前，在那旁邊就是跡部的浴室。
“誒？好的，非常感謝。”
謝過管家，我把房間門輕輕地關上。
踏入熟悉的地方的話，首先感到的是熟悉的味道。那是溫暖的，並且帶有優雅玫瑰香味的味道。但今天沒有主人在裏面，這種味道顯得有些單薄。然後左手邊是對我來說大的過分的浴室。雖然心裡覺得過分卻很喜歡，一面大大的玻璃天窗可以讓在水裡的自己仰望天空的景色。無論是光線充足的蔚藍天空或是只有一點點光亮的黑色天空。
儘管是濕漉漉的衣服依然疊的整整齊齊放在角落，然後擰開一塵不染的水龍頭。
溫暖的水流流進同樣一塵不染的浴缸。帶著一絲細細金邊的潔白浴缸，水線緩緩地上升。
霧氣從水面上升了起來，仿佛被著薰到了眼睛，除了龍頭下泛起的白色水花，我隱約看到我眼下細小的水花。
頭腦其實是空白的吧，湧起的眼淚不知道是在提醒什麽。
啊，太討厭了，還好在這種光線下，不會讓自己看到這麼軟弱的自己。
沉到水中，我稍稍抬起頭來看向熟悉的天空。
“就好像這一面天空是屬於跡部和我的一樣。”
心裡揣著另一個人的時候，難免會有這種想法。
——不過沒錯啊，這種氣氛，這種角度，只是現在少了一個跡部在我旁邊或是對面而已。
那一年也是這樣的吧，在這個浴缸裏面，我靠著這面光滑潔白的硬面，用那種任性的目光看著跡部。
「那個——跡部——」
「唔？」穿好浴袍的跡部轉過身來看著我。
「再過一個兩個月，跡部就要到别处去上學了吧——」
「啊，是這樣計劃的。」
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氣，但是心裡的聲音告訴我，跡部的話，也許會聽我的話也說不定。
「『就剩下這麼少的時間了，請讓我住你這裡吧』，是這麼想的？」一點都不認真的樣子。
「咦，跡部，好難得的語氣！」
跡部照著鏡子，我看到鏡子中他的影像在笑。
「那個啊——跡部——」
「有事拜託的話，也試試跟我撒嬌啊。」
「誒？！」
「一個勁地叫跡部，也試試名字來叫叫看啊。」
「什麽啊，我才不要像你的粉絲那樣把小景什麽的掛在嘴邊了！」
看到鏡中的跡部又笑了笑，但是沒有聲音。
「跡部，」當時是鼓起了很大勇氣吧，我看著他那時呈現著暗金色的頭髮開口。「這一次就不要走的話……」悄悄看向他鏡中的臉。「可以嗎？」
背對著我的跡部，并沒有停下手中打理頭髮的動作。不知道在這看似平常的動作里，包含著他怎樣的心情呢？還是我說的話…沒有被他好好聽到呢？
「跡部要走的話很容易吧，只是很想再和跡部在一起一陣子啊。高中沒有人罩著了，萬一被欺負了怎麼辦呢…」
自顧自地說著，不想去看跡部那無動於衷的表情了。
我知道的，那個時候我的私心，超越了其他所有感情，只是想讓他留下而已。只是想再和他在一起而已。儘管這對於他是完全不公平的。
跡部沒有說話，水流聲之間我好像聽到了他重重地歎了口氣。沒有撒嬌，也沒有稱呼名字。只是無盡的私心，我的私心。
「在這裡也有沒完成的事情啊。」仿佛過了很久，跡部走過來，用很少有過的認真的表情對我說。
那就是當時的事情。後來連高中時候也在一個學校，真的是拜自己那幾句乾巴巴的話所賜嗎？我心裡是那樣想的。總覺得一部份是因為我的私心，所以現在這個時候，是早就應該來到的時候。離別的時刻是早就應該到來的。
啊啊，一想到要和跡部分開的這種感覺，實在是太痛苦了。即使是在溫熱的水中，我也禁不住想要抱住雙臂。
五年，或是六年，這種長度的相處，自己的心情瞭如指掌。相比最初見面的時候，睡覺的時間已經少了很多，更多的時間里，是和跡部一起分享的吧。但是成長到現在的自己，依然不能說出那一個詞。
「愛的意義，我不知道。」
儘管是這樣，也在努力地嘗試，希望哪怕有一天也好，能做到真正去愛，能說出真的愛的言語。
-TBC-
跡部的聲音，此刻還迴蕩在我的腦中。
目送他消失在長廊盡頭，周身頓覺寒冷無比。剛剛還披在走廊擺設上的冬日陽光，此刻也褪去的差不多了，站在空曠的大空間里，我抱緊了雙臂。
“晚餐的話…”盯著牆壁上一幅人像畫，看到那位著裝得體，風度翩翩的紳士，我不禁低下頭看自己被弄濕的半側肩膀。“不能就這樣去參加啊。”
耳後仿佛傳來喧囂的人聲，那是距離自己不遠處大廳傳來的聲音。
在那混雜的眾多聲音里，自己可以聽到跡部的隻言片語，就像在人群中，自己也能一眼看到那抹金色一樣—--
人潮湧動的階梯上——那是散場后的一個大型活動。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，自己旁邊是同班的宍戶，抱怨著洶湧的人群——但是在自己的前方，可以清晰地看到跡部的身影。
儘管所有人穿著同樣的制服，儘管視線被前面的人擋住，但是跡部的腳步，是可以清晰收進眼底的。
「我的心情，能傳遞到你心裡嗎？」這種仿佛遙不可及的聲音。一定有其他人跟自己一樣吧，默默地在他背後，凝視著他獨一無二的身影。明明有時覺得，在他身邊的話，自己是特別的一個，但是無論如何—--
“慈郎少爺？”
啊，是管家先生。
突然的聲音打斷了我遙遠的悲傷思緒。
因為經常來跡部家里玩並且偶爾留宿，對這裡的人并不陌生。而且管家的話…不管怎麼說都是對慈郎我很好的人。
“管家先生！”
“少爺囑咐準備了新的衣服，要不要去臥室換一下呢？”
我又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身上斑斑駁駁的水跡。“好的，而且…想稍微用一下浴室。”
跟著管家在長長的走廊里走著，這個方向對自己來說實在太熟悉了。說什麽「要一起學習」的話，賴在跡部的書房里到時間很晚，然後順理成章地霸佔他的浴室和半個床什麽的…
「爲什麽一定要在這麼裏面啊，跡部的房間。」說是半個床，卻毫不客氣地躺在中間。
「因為就是不想讓你這種傢伙隨隨便便就霸佔我的床啊。」
「誒~~~~~~！さま哪里去了！接下来要不要試試ぼく~？」
「不要讓我把你扔到地上！」
「跡部的話，不會那樣做的。」心裡洋洋自得。
「哪裡來的自信啊！」
“少爺，請慢慢使用。”
已經走到了臥室跟前，在那旁邊就是跡部的浴室。
“誒？好的，非常感謝。”
謝過管家，我把房間門輕輕地關上。
踏入熟悉的地方的話，首先感到的是熟悉的味道。那是溫暖的，並且帶有優雅玫瑰香味的味道。但今天沒有主人在裏面，這種味道顯得有些單薄。然後左手邊是對我來說大的過分的浴室。雖然心裡覺得過分卻很喜歡，一面大大的玻璃天窗可以讓在水裡的自己仰望天空的景色。無論是光線充足的蔚藍天空或是只有一點點光亮的黑色天空。
儘管是濕漉漉的衣服依然疊的整整齊齊放在角落，然後擰開一塵不染的水龍頭。
溫暖的水流流進同樣一塵不染的浴缸。帶著一絲細細金邊的潔白浴缸，水線緩緩地上升。
霧氣從水面上升了起來，仿佛被著薰到了眼睛，除了龍頭下泛起的白色水花，我隱約看到我眼下細小的水花。
頭腦其實是空白的吧，湧起的眼淚不知道是在提醒什麽。
啊，太討厭了，還好在這種光線下，不會讓自己看到這麼軟弱的自己。
沉到水中，我稍稍抬起頭來看向熟悉的天空。
“就好像這一面天空是屬於跡部和我的一樣。”
心裡揣著另一個人的時候，難免會有這種想法。
——不過沒錯啊，這種氣氛，這種角度，只是現在少了一個跡部在我旁邊或是對面而已。
那一年也是這樣的吧，在這個浴缸裏面，我靠著這面光滑潔白的硬面，用那種任性的目光看著跡部。
「那個——跡部——」
「唔？」穿好浴袍的跡部轉過身來看著我。
「再過一個兩個月，跡部就要到别处去上學了吧——」
「啊，是這樣計劃的。」
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氣，但是心裡的聲音告訴我，跡部的話，也許會聽我的話也說不定。
「『就剩下這麼少的時間了，請讓我住你這裡吧』，是這麼想的？」一點都不認真的樣子。
「咦，跡部，好難得的語氣！」
跡部照著鏡子，我看到鏡子中他的影像在笑。
「那個啊——跡部——」
「有事拜託的話，也試試跟我撒嬌啊。」
「誒？！」
「一個勁地叫跡部，也試試名字來叫叫看啊。」
「什麽啊，我才不要像你的粉絲那樣把小景什麽的掛在嘴邊了！」
看到鏡中的跡部又笑了笑，但是沒有聲音。
「跡部，」當時是鼓起了很大勇氣吧，我看著他那時呈現著暗金色的頭髮開口。「這一次就不要走的話……」悄悄看向他鏡中的臉。「可以嗎？」
背對著我的跡部，并沒有停下手中打理頭髮的動作。不知道在這看似平常的動作里，包含著他怎樣的心情呢？還是我說的話…沒有被他好好聽到呢？
「跡部要走的話很容易吧，只是很想再和跡部在一起一陣子啊。高中沒有人罩著了，萬一被欺負了怎麼辦呢…」
自顧自地說著，不想去看跡部那無動於衷的表情了。
我知道的，那個時候我的私心，超越了其他所有感情，只是想讓他留下而已。只是想再和他在一起而已。儘管這對於他是完全不公平的。
跡部沒有說話，水流聲之間我好像聽到了他重重地歎了口氣。沒有撒嬌，也沒有稱呼名字。只是無盡的私心，我的私心。
「在這裡也有沒完成的事情啊。」仿佛過了很久，跡部走過來，用很少有過的認真的表情對我說。
那就是當時的事情。後來連高中時候也在一個學校，真的是拜自己那幾句乾巴巴的話所賜嗎？我心裡是那樣想的。總覺得一部份是因為我的私心，所以現在這個時候，是早就應該來到的時候。離別的時刻是早就應該到來的。
啊啊，一想到要和跡部分開的這種感覺，實在是太痛苦了。即使是在溫熱的水中，我也禁不住想要抱住雙臂。
五年，或是六年，這種長度的相處，自己的心情瞭如指掌。相比最初見面的時候，睡覺的時間已經少了很多，更多的時間里，是和跡部一起分享的吧。但是成長到現在的自己，依然不能說出那一個詞。
「愛的意義，我不知道。」
儘管是這樣，也在努力地嘗試，希望哪怕有一天也好，能做到真正去愛，能說出真的愛的言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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