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境系列-12-夢
01
“可能是最後一次了。”
那個人那麼說道。平日的聲音里，多了一絲憂鬱的成份。
這種聲音…不能說適合他此刻冷靜的，像是什麽都不會發生的表情。
這種像是比賽之前才會看到的面孔，加重了我的不安。
“沒關係啊，不管去到哪裡，都可以去找跡部不是嗎？”
我不敢直視他那似乎帶著失落的目光。即使是被逆光的我的身影填满，跡部的眼中，也不應該有那樣的灰色。於是尷尬地看向地板被夕陽照亮的部份，我勉強用平日的口吻那樣說道。
“找我的話…”
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，我的雙手環上了他的肩膀。
“就剩下一天不到了，想說的話，就貼在我耳邊說吧！”
那樣任性地請求。跡部沒有說話，只是把臉埋在我的肩膀上。
——現在的其他人，應該都在大廳里或者別的什麽地方等待晚餐吧？要離開的跡部一定也有著許多事情。能獨佔他的時間，實在是太少了。
曾經想著，無論是什麽樣的人，能夠擁有和跡部一起的時光，是非常讓人羡慕的。跡部的話…并不能輕易地成為什麽人的跡部。
先離開了這個擁抱，然後對上跡部的眼睛。能看到是我的身影占滿了那片深藍色，心裡這樣私心地想著，但隨即這種幸福感也被不安所沖走。
雙手放在他的臉兩側，毫不猶豫地望向他目光的深處。這種勇氣對於我，是不知從何而來的。一直一直都是他用那種討人厭的insight，直直地刺向我。
“要是夢就好了——”
把嘴唇貼上他的，手也用力捧著他的臉。熟悉的味道，此刻也依然存在。但是在分離面前，無論做什麽都是微不足道的啊。我就是這樣一邊悲傷地想著，一邊不顧一切地進行這個吻。
“慈郎…”
從跡部的口中洩露出一絲歎息。同時稱呼著我的名字，帶著眼下這個吻的薄荷味道，還有從剛才就有的憂鬱。眼睛微微睜開，看到的是被夕陽的光線所照亮的跡部的皮膚，但并不是那麼清晰的面孔和五官，在我眼中只是色彩濃烈的光線下的光斑——其實就是夢境吧。現在發生的和即將發生的。
只是坐在窗臺上的我，被站在地上的跡部僅僅抓著腰部。不過大概是我主動的緣故，有些重心不穩，忘乎所以的我們朝一旁傾斜過去。
“哎？-”
完全沒料到會碰到一旁的植物們。碰倒了一個花瓶，然後生長健康的枝葉和花朵散落了一地，瓶中冰涼的水浸濕了我的衣服。
“啊，抱歉，慈郎…”
抓抓頭髮。即使到了最後也是這樣嗎，為自己不能掌握的事情感到懊惱？
“該抱歉是我吧——難得的晚餐，卻要穿著濕淋淋的衣服一起吃飯了。”說話的時候不得不去注意在嘴唇上，留著的是他的溫度。“而且那個印象派插花也…”
跡部用手指摸了摸我身上濕掉的部份——其實是特意準備的衣服這種事，還是不要說好吧？
儘管有幾套正裝，挑選的時候也經過一番考慮。“最後一次來跡部家吃飯什麽的，不能邋邋遢遢的啊。”儘管正裝這個東西自己穿起來總有這樣那樣的彆扭，“但是慈郎的話，果然還是穿淺色很適合。”跡部說過那種話。
“結果到了最後，也不能乾乾淨淨地給少爺你長臉了。”像以往那樣笑著，但咧嘴的時候連自己都嘗到了苦澀。
“說的什麽話，衣服什麽的，讓管家再準備一套就是了。”
剛才的氣氛還少少地存在在我們周圍。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下邊那片濕淋淋的地方，他的溫度似乎能透過三層衣料傳遞到我身上。是要繼續嗎——？夕陽在背後消退，黯淡的光線里，我幾乎能看到一起的時間在飛快地消逝。
“誒？——不過，跡部，你該去照看一下大家了吧，還有，父母的話應該早就在等著了吧。”
沒頭沒腦地說出一句話。
跡部還沒有換上正裝外套，穿著淺藍色隱約帶著白色紋理的襯衫和質感極好的白色馬甲背心，只有那條紅藍花紋繁雜的領帶歪歪扭扭，於是幫他理了理領帶，做出了讓他放心的表情。
“慈郎我啊，今天從中午開始就沒有補眠了，所以麻煩這間房間借我一用啦。”
跡部握住了我還留在他領帶上的手。“這間？”他問道。
“跡部不捨得咩？”
“本少爺的臥室在哪裡你又不知道，快點乖乖地過去。”
我磨磨蹭蹭地來到門口。并不想就這麼離開啊，儘管是間冷清又空曠的會客室，唯一的溫暖來自大大的窗戶外斜射進的夕陽。
但是那種熱量也所剩無幾吧——只是這裡有我們剛才留下的溫度。
“放心放心，我知道路的。”
“真的走了的話，怎麼會放心你這個傢伙啊…”跡部搖搖頭。“看見管家的話，會讓他準備新的衣服。”
-TBC-
